各位老铁们好,相信很多人对艺术品交易骗局都不是特别的了解,因此呢,今天就来为大家分享下关于艺术品交易骗局以及艺术品交易潜规则的问题知识,还望可以帮助大家,解决大家的一些困惑,下面一起来看看吧!
精品公关公司老板阿墨是个极其虔诚的艺术发烧友。他活得随机随性,上下班没个准点,但每到周末和节假日,却像上班打卡一样出没于798、宋庄、草场地、红砖之类的艺术区。
据他讲,从2005年起,每月至少去一次798的惯例十几年来从未打破。若把在其他艺术区的出没次数也加上,迄今他起码逛过三四百次艺术区。
“首先自己确实喜欢艺术。其次,认识凯子、撩拨妹子、拓宽圈子、找点乐子。去哪儿都不如逛艺术区。”阿墨表达起来松弛而自信。
“老能邂逅名人。有个天后的前夫我在同一家画廊里就遇到三回了。”
以798为例,因为去得实在太多,阿墨确信自己对这儿的熟悉程度仅次于园区管理层和画廊从业者。
“南门进园区,车停到751停车场,步行走798路,穿过火车头广场,往北扫一遍706北一街,把以色列、伊朗这俩死对头的艺术中心看一遍;再逛逛麦勒、丹麦艺术中心、接着是高等级的林冠、佩斯。再往南就是主题玄妙的唐人和常青。还有杨画廊、东京画廊…”阿墨闭着眼睛把常规参观路线报了一遍。
按一万小时天才定律,阿墨离一个艺术鉴赏家还差很远,但资深发烧友肯定论得上。在艺术圈里大大小小的腕儿、业内人士,他认识不少。
“比如中国当代艺术品最大的藏家,瑞士人乌力?希克,我也认识。其实就是和策展人混熟了,又知道人家的分量,刻意通过策展人介绍认识的。晒出合影档次极高,懂的人自然懂。”
阿墨深谙相互验证的原理,与甲大咖的邂逅制造出的气场,可能为和乙大咖的碰面制造合理性。
“北京数得着的几个大画廊,幕后的不敢说,台前的见面基本能互相点头致意,反正他们都知道我。”阿墨如数家珍。
每每新展开幕时举办招待酒会,阿墨必穿戴合体跻身其中,故作神秘地结识了不少人。大多数人都忘记最初如何认识他,只隐约感觉此人经常出没于艺术圈子,算是老面孔。
在这些点头之交中,某位叫夏侯的老板后来与阿墨私交渐笃。夏侯也愿意把大实话说给他这个圈外人听:
“玩画廊和文艺青年想开咖啡馆异曲同工。你要奔着赚钱去,大概率做不长久。知道什么是798吗?就是园区里开79家画廊,才可能出现8家盈利的。”夏侯老板家底殷实,说话隐含着一股横劲儿。
推心置腹的交流多了,阿墨发现类似夏侯这样心态的画廊老板不在少数。更有些人把画廊当作结交名流权贵的名利场、围猎文艺女青年的桃色陷阱、资本游戏的蓄水池。
夏侯在北京的几个主流艺术区拥有四家画廊,风格迥异、定位不同,仅从外表和名字看,外人想不到四家画廊是同一个老板所有。负责运营的四位美女店长也都风韵各异。
某年夏天,夏侯在宋庄的画廊携手一家欧洲红酒商,帮某别墅开发商做一次跨界品酒赏画雅集营销。几个欧洲大使、参赞、三线明星也会出席,机会难得,阿墨早早就从夏老板手里讨来邀请函。
画廊院子里有个池子,一窝蚊子和名流一起扎堆池畔。主要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都发生在那里。
大热天,穿着笔挺中山装的阿墨略显亢奋,不停绕着池子与名流搭讪。真正待见他的人不多,不过阿墨毫不在意,跻身高端人群身旁,他已甘之如饴。
“该系列通过群嘲当代小布尔乔亚,锚定了包法利夫人式客体的解构与再构…”一个艺术批评家侃侃而谈,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阿墨。
“呃…对…”露怯的阿墨都不会说话了。
“作品对自然运动的秩序与逻辑链接深刻。利用动态图形与多媒体的勾稽与浸润,催化着自然造物与人工造物的游离。”另一个批评家接茬。
两位批评家严肃而轻蔑,不怀好意地盯着阿墨。
“齐白石说过,太像则媚俗,太不像则欺世。妙在像与不像之间。其实,说白了都是熵!”阿墨经不起挑衅,憋出了一句。望着墙上那些仿佛画家捧着颜料罐,不小心绊倒泼在画布上的大作,他想起夏侯教的普适的评论模板。据说“熵”这个国内文艺圈常用的骚词可以震住大多数场面。
果然,批评家们刚才还梗着的脖子软了下来,其中一位甚至呲着牙龈笑脱了形。
“高!实在是高!看来阁下也是同道哇!”
他们的热情认可令阿墨得意又释然。批评家是任何画展都不可或缺的主轴,他们与策展人一起勾勒着画廊的底色。能围着主轴转,阿墨觉得自己又升级了。
捧着香槟,阿墨走向一位露着玉背的高挑女郎。对方举止窈窕得体,笑盈盈地对阿墨点头致意。
“您也是批评家吧?”旁观阿墨和批评家互动的女郎主动开腔。
阿墨避重就轻地糊弄迎合着。女郎自我介绍叫小瓷,之前差一点入选维秘模特。
“哎唷,不是维基解密啦!是内衣品牌维秘!”小瓷一边嗔怪阿墨土老帽,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着阿墨。
认识小瓷后,阿墨开始频频邀约她一起逛艺术区。然而对方总以忙做借口。美女的话术里,“忙”,约等于“你还不太重要”。
还有一次,夏侯组织了一次在草场地的雅集,主题关于当前形势下的艺术品市场,召集了十几个收藏家、批评家、拍卖行人士,还专门请了两个发烧友从受众角度谈看法,其中一个就是阿墨。
到了现场,阿墨发现小瓷也在,热情地招呼,对方态度不咸不淡。他问她是不是与夏侯很熟。小瓷的神情掠过一丝慌乱,忙不迭否认,说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画廊。阿墨分明看到,她刚刚进门,手里的iPad就自动连上了画廊的内部wifi。
阿墨发现小瓷始终刻意避免与画廊主人夏侯接触,只逗留在一些看上去很成功的男士身边,尺度克制地谈话嬉笑。整个雅集里,谁的话多,她就贴着谁。成功男士们显然有比较高的审美阈值,并不会因为美人在侧而拘谨无措。反倒是在他们身边的小瓷显得有些落寞。
散会后,夏侯径直走向小瓷,两人站在院子里乐呵呵地抽烟。阿墨也凑了过去,他们倒不在意。喝了十几杯香槟的夏侯情绪挺高,轻抚着小瓷的玉背,两人的关系不证自明。
“她是我的邦女郎!不方便说的话她能帮我巧妙地递出去。你可别给我说出去哟。”夏侯满不在乎阿墨识破两人关系。
原来,夏侯通过雅集摸索出新近流行趋势后,会联手一些势力,因势利导鼓噪炒作签约画家,并且提前低价购入符合趋势的作品,借机抛到市场上牟利。小瓷就是夏侯和成功男士们之间那个精致的传声筒。分明可以当面说的话,他们偏不。
“我和他们面对面时不说那些俗的。”夏侯说。
有一次,夏侯请阿墨一起出面对接一个零售业的暴发户。夏侯特意派小瓷跟他同去,地点就在宋庄,阿墨第一次见到小瓷的那个画廊里。
拿着iPad和一本画册,小瓷花枝招展地挽着阿墨见到了暴发户——一个雏儿藏家。他们的目的是推销夏侯手里的某中年画家。此行还有摄影师跟着。毫无经验的阿墨很享受这种会面。
简单寒暄后,小瓷主导着整个对话。暴发户不太吭气,只有秘书哼哈应酬着。双方你来我往,小瓷不停展示着各种证据,佐证作品物超所值。最后,买家同意以七位数买下一幅作品。
诡异的是,合影也是重头戏。谈话被拍照、握手被拍照、端详画册被拍照。画册里也有之前成交场面的照片。估计这次拍的照片也会放进以后的画册里进行展示。
阿墨特地留意了成交画家的行情。
不曾想,如今该画家的单幅大尺寸作品动辄被拍到八位数。国内外都享有不小的名气。
“是夏侯靠谱?!小瓷犀利?!大佬独具慧眼?!画家价值兑现?!骗子哪有真情在,能骗一块是一块!”多年后阿墨回忆起来,语气辛辣。
“其实就是一场大秀。我友情客串了一场序幕罢了。”
阿墨透露,那个画家的作品其实一直半死不活。只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那个阶段开始流行他的调调。敏锐的夏侯联手一些势力开始捧他。
“就跟玩笔仙一样。为什么流行?怎么流行?谁能说得清?一群人有意识合力往某个方向推,沉默的大多数无所谓也无力抵抗,最后就是这个局面。敢梗着脖子掐着腰硬说他好,那就是好!结论先给,理由后找。各种美学、哲学、宗教、玄学大词往上招呼。当然,舆论领袖们必须是有分量的批评家。”
阿墨留心追踪整个事件,发现该画家的作品实际上有价无市。最体现价码的场所仅仅是艺术品拍卖会。
“令画家声名鹊起的风格是一个系列。我和小瓷对接的那幅也在内。小瓷和暴发户成交之前的一周,那组作品中的另一幅刚以八位数落槌,代表买家举牌的是位女士。”
阿墨确认自己见过那位女士,应该是经常出现在夏侯身边的老面孔。
“夏侯自卖自买!拍卖行必须保护买家的私人信息。左手倒右手,哄抬价格。”
那个藏家是上了当。夏侯提前做局哄抬藏品价格,让他以为巨利可图。价格虚高得夸张,拍多少次也卖不掉。藏家不甘心,一次次送拍,一次次让拍卖行赚2%的流拍费。
“旁观者清。但当你被人当作工具身处局中,自然会变得迟钝。我太傻了,还陪他们演了一场戏。”忆起往事,阿墨哭笑不得。
几年后,夏侯因为南方的某艺术品诈骗案锒铛入狱。
那年的某天,阿墨又在中央美院艺术馆邂逅了小瓷。两个故人相见,满腹尴尬却无从叙说。最后还是小瓷主动打破沉默,聊起近况:专门面向欧美销售临摹名画,货源来自深圳一个叫大芬村的油画村。
“如今世界上七成的装饰油画来自中国,而这些货源又有八成来自大芬村。有人专门画梵高、有人专门画莫奈。厂妹厂弟协作,和在流水线组装产品一样,十分钟出一幅《星空》、《向日葵》,玩儿一样。”
“十分钟?!”阿墨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人专门涂底色、一个描星星、另一个只管画山峰…每个人专注的部分用色运笔很一致啊。小餐馆、小旅店买去做装饰。批发价便宜得要死…”絮絮叨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瓷似乎失去了往日身着礼服手捧香槟的神韵,气质退化得走了形。
在小瓷的描述里,国内很多画廊卖得装饰画也是这个来路。还有商场里时不时举办的拍卖会,有一部分临摹作品也是从大芬村批发来的。普通人以为一幅几百元的成交价捡了便宜。实际上采购原价之低,令人乍舌。
“你要是买到纯手绘的还算良心货。花点小钱淘个装饰品,自己觉得值也行。就怕买到微喷的,简直是个笑话!”
原来如今有种操作,利用超清微喷印刷技术辅助作画,再手工进行表面的雕饰,塑造出颜料的堆砌感,最后将画布绷到画框上,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区别…
与小瓷的几度交往,总能令阿墨大开艺术眼界。此刻,想起自己家中挂的几幅不知名的油画,他的心里一阵阵发寒。
“不过,也别往心里去。很多国际大画廊、博物馆,也都用微喷技术进行名画修复。我只是提醒大家买画时多个心眼。同等尺寸、同样题材,微喷的价值肯定不如纯手绘。”小瓷最后给了阿墨一个忠告。
之后有那么一阵子,阿墨戒了自己频繁逛艺术区的瘾,他自述有点“逛伤了”。十几年下来,作为艺术圈外围人士,耳闻目睹、浅尝辄止的经历,让他觉得有必要歇一歇眼,重估自己如此发烧到底追求的是什么?
不过,瘾就是瘾,总有绷不住的时候。上个月,他又去了798。
先是又遇到了开始脱发的天后前夫。后来又在一个联展开幕式上撞见两年未见的小瓷。他觉得自己可能和这个女郎缘分未尽。
小瓷又一次穿上了露背礼服,一手捧香槟,一手挽着某画廊老板屏叔,姿态优雅极了。远远瞥见阿墨,彼此先是一怔,又不约而同收拾心情,相视一笑。
阿墨认识屏叔,他是某个欧洲画廊的中方合作者,入华十几年,着眼诚信经营品牌,重视维护藏家群体和挖掘艺术家,细水长流稳稳当当。
艺术家与画廊是共生合作关系。艺术家混得好,作品受追捧,代理的画廊自然滋润。反过来,画廊档次高,渠道广,会炒作,二级市场上被认可,对于艺术家也是很好的平台。能成交的作品,收入一般是五五开。
双方也像炒家和股票的关系。只不过,西方画廊大部分倾向长期持有,推崇价值投资。国内画廊更倾向短平快的投机,画廊愿意为画家付出的时间精力资源都有限,长期合作的艺术家与画廊组合不多。
屏叔拥有稳定的签约画家,可能算少数的例外。
屏叔学术味颇浓,但并不迂腐,长袖善舞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为了形成藏品垄断与价格优势,他必须贴近艺术家,保持长久友谊。前几年,几个画家大腕儿买了后沙峪的别墅,屏叔竟然也跟着搬到后沙峪,就为了和人家做邻居。
屏叔对阿墨这样的艺术爱好者也很友好,总是谦和耐心地做细致深刻的解说。虽然绝大多数逛画廊的人根本不会买画,但满足他们的艺术欣赏需求也是屏叔的宗旨。某种程度上,互联网思维也适用解释画廊的盈利模式。通过精耕细作跑马圈地,扩大爱好者群体,赚取名声和商誉,自然有其他办法赚钱。
屏叔曾说:“当画廊拥有最好的艺术家、最好的作品、最好的观众时,最好的藏家自然会上门。当然,这需要充分的学养、风度、时间与耐心。”
不过,阿墨不免疑惑,小瓷的调性特长与屏叔匹配吗?
“她好像恢复原状了,就是略有发福的迹象。总归与当年有所不同吧?”
阿墨同样也与当年有所不同了。如今他只享受独自静赏的乐趣,完全失去了与那个圈子深交的欲望。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涉及侵权或对版权有所疑问,请邮件联系jianyu@yichuan.rocks。我们会尽快处理,感谢
关于艺术品交易骗局的内容到此结束,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