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农村女生

当时，小社区的人们普遍对女孩的期望不高，很多人小学毕业后就不再读书了。我和同学们经常笑着说：“湘潭最好的初中是一中，我们去七中，我们之间有六条线，我们不能互相到达”。初中毕业快到了，成绩好的同学们都在努力争取中考，但我当然没考上，没法和他们竞争，所以我每一场都玩得全神贯注。天。高中的时候，我的成绩更差了，而且大部分同学都只是想考个资格，找工作或者结婚，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理想。高中后半段，大家都以调皮、调皮为荣，做的事情越出格的人就被认为是伟大的。我们把课本撕成纸弹弓，把纸“子弹”射得到处都是，英语老师气得哭了。有一次，在历史课上，我和一个同学打赌，我告诉他，如果我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在前门大喊报告，眼睛不好的老师永远不会知道。果然，我赌赢了。我们班一次只有两名毕业生获得了毕业证书，其他人，包括我自己，都是补考的。之后我就没再认真对待高考了，就在橡皮上把a、b、c、d四个字母刻成骰子的样子，写出哪个就写下来，30分钟后提交。我很清楚自己的体重，所以当结果出来时我没有费心去检查，但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少分。毕业后，父亲介绍我到一家百货公司工作。周末店里往往人满为患，我在柜台站了半年都受不了。 18岁那年，我赶上了最后一波国企社招，应聘到城里一家玻璃厂上班。没想到，工厂的条件比店里还差，窑炉还要不停烧，不仅周末、一年365天三班倒，连节假日都难以完成。

我和同事（前排）在车间门口，旁边的袋子里装的是从流水线上下来的玻璃瓶。

我们工厂的车间分为三个部分：“窑炉”部分，将玻璃原料在1000度的高温炉中熔化，制成玻璃水；“制瓶”部分，将玻璃制成玻璃水。水被制成。瓶子通过倒入模具成型，经过20多米的工序，通过传送带连续输送到分瓶台。我的工作就是把坏了的瓶子扔进斗车里，把好的瓶子装进排成五排的袋子里。我个子小，每次放进前几排玻璃瓶，一半都要进袋子里，头上满是灰尘。被玻璃碎片卡住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有一次我手里有一个玻璃瓶因为受热不均匀而爆裂，从我手上刮下了一小块肉。并不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不是说它很痛苦，而是我还年轻，我的身体还能承受。最困难的是第三班，这意味着我没有日常生活，感觉我的自由被剥夺了。读了三毛的书让我特别向往遥远的地方，我什至计划和家里的同学骑自行车环游中国一日游。谁知道我现在连周末都不敢出去了，如果我一辈子都被困在流水线上，那肯定是难以忍受的。当时职员学院很热门，但我想另辟蹊径，就读了热门的计算机会计专业。学费740元，年收入不到1000元，每个月都要缴纳一半给家里。我和妈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够了钱，但当我们交费时，对方却说需要额外支付50元来增加容量。我辞职了，把学费带回家了。不久，父亲得知司法局正在开办法律培训班，学费只要370元，而我又恰好是司法系统的孩子，就报名了。这是我第一次系统接触法律知识，没想到这么有趣。法律来源、世界各地法律制度的比较以及大量案例分析，包括致死者是否犯有谋杀罪或过失杀人罪。这两种犯罪经常被混淆，但什么是直接故意，什么是间接故意？这些法律规定尤其让我着迷。

19岁学习法律后，我扩大了阅读视野。

培训班每周只教一两次，大部分时间都得靠自学。我去工厂上班总是带着教材，一有空就立刻拿出来看。厂长看到我，觉得我有动力，就特意把我调到质检部。虽然还是3班倒，但是也没那么难。培训班组织我们参加湖南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班里有三十多人，只有两个人通过了第一次考试，其中一个就是我。我是第二次考试唯一通过的，自然不能继续上这门课了。之后，我从区法制局调到市法制局参加培训班，但距离较远，夜班后还要乘公交车一个多小时。我患有严重的晕车症，并且一直忍受着恶心的感觉。我终于通过了第三次考试，但我把收据弄丢了，没通过。在准备第四次考试的时候，我遇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当时他27岁，一位同事介绍他去路边小吃摊相亲。说实话，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我记得他说他是一名合格的律师，而我恰好也是学法律的。这就是我们成为朋友的原因，因为我们不再需要花钱买书了。

我21岁的时候认识了比我大6岁的男朋友。

在男朋友的指导下，我用了两年半的时间完成了自学考试剩余的科目。当我临近毕业时，有人告诉我应该参加律师考试，但起初我拒绝了，觉得这是一个牵强的职业。我的期望是我能够通过自学获得学位，但他仍然说服了我。好吧，我们试试吧。没想到，我报名后，男友立刻反抗我，强迫我请3个月的工作假，并让我回家好好闭门学习。妈妈也帮忙，但即使同学来看望，也都被拒之门外。在他们的双重“强力”下，我足足在家待了三个月，每天不仅吃饭睡觉，还看书解决问题。当我男朋友来看我时，就像在监狱里看我一样，他也想看看我准备考试的进度。那时我对学习非常着迷，经常熬夜研究考试题，在最后的冲刺期间，我每天学习超过16个小时。考试中心离我家很远，男朋友一直陪着我，所以最后一次考试后我几乎崩溃了。 12道案例分析题让我手臂发麻，男友拉着我在公园里转了一圈看分数。当最终成绩出来的时候，我这个“学渣”竟然以与自己预测的差距只有5分的成绩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那年全国通过率低至5%，湘潭只有11人通过考试，我是其中唯一的女生。拿到证书后，我理所当然地辞掉了玻璃厂的工作，和男朋友一样，在律师事务所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这张照片是我1998年在律师事务所工作时拍摄的，当时是我进入法律行业的第一年。

当你在另一个部门工作时，你的工资是固定的，但律师别无选择，只能依靠佣金，通过接案赚钱。我们是刚刚起步的年轻人，没有经验、人脉或资源。起初，我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制作材料，跑腿，收入微薄，每天过着悲惨的生活。有一天，我口袋里只有5毛钱，就买了一把空心菜，白天吃叶子，晚上吃茎，第二天又向朋友借了10块钱以备急用。这种困境不能与外人讨论。这是因为其他人认为当律师很有吸引力，而贫穷只是无能的证据。每天我都要假装自己很胖，保持冷静。然而，有很多事情是我不同意的，也有很多时候我实在无法忍受。有一次，我到公安局要求约谈犯罪嫌疑人，但负责审查的警官同事自始至终都没有关注我。 “我走出公安局大门，在街上哭了起来，然后回家，翻了所有的东西，对男朋友大喊大叫。“都是你的错，雇了这么疯狂的律师！”我的男朋友没有不要那样做。 “别试图安抚我。他的策略是‘以暴制暴’。”我觉得这种挫败感是无法忍受的，那么我还能做什么呢？律师？他把我骂得很彻底。当他教训了我之后，我感到有些愧疚，开始思考为什么我连这点小苦都受不了。父亲心疼女儿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委屈，用他的方言对我说： “姐姐，你别再这样了吗？我会支持你，每个月多给你50块钱的零花钱。”“我还清楚地记得他脸上的痛苦。”我的生活，从那时起，我决定无论生活之外的事情有多么困难，都不告诉我的父母。

与律师事务所资深同事的合影中，我是唯一的女性（前排左一）。

2004年，我出差路过上海，入住了外滩。

随着我的技术的增长，经验和人脉的积累，我每年都能接受几个申请，但我仍然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当时，每个案件的费用只有2000至5000元，必须与律师事务所分摊50至50元。我不知道如何继续生活，总是处于恐慌之中，不知道下一次的事件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下一次的生活费会是多少。我和老公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小城市做生意太单调，应该去大城市发展，这样以后才能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前少年法庭庭长的女儿在上海做律师，2004年底我得知她要回日本过元旦，就想能不能请她吃饭。我和她聊了整整6个小时，那天我决定我必须去上海成为一名律师。 2005年大年初一，我开始投简历，去了上海两次，但都没能留下来。直到7月的一个下午，律师事务所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第二天早上9点会来接我。那时交通还不发达，赶火车要20多个小时，太慢了。我打电话询问机票，但飞往上海的航班已经没有座位了。 “我觉得先去杭州再转机比较好。我一问，票就只剩下一张了，而且是公务舱的票，票价1000多元。当时，我的我和老公手头上只有3000块钱，于是毫不犹豫地马上买了机票。到达上海已经是深夜了，住的酒店条件很差，有蚊子，还有苍蝇飞来飞去，门锁不上。我一晚上几乎没睡，第二天就感觉不舒服，又面试失败了。但是这次我出来了，如果我没有找到律师事务所.我决定不回去了。平日里我在公司总裁女儿家租了一个房间和她一起睡，周末男朋友过来我们就在外面玩。现在回想起来，来上海的时候，第一次几个月来，我就像林大羽进贾家一样小心翼翼，害怕极了。一开始我连地铁票怎么买都不会，就看到别人掏出卡举着，每次我都想乘车的时候，我刷了信用卡，有人看到了，让我去办一张交通卡。

刚来上海时，地铁对我来说很陌生。

大约在那个时候，一家想要发展的律师事务所向我提议合并，我们聊得很开心，所以有一天我问他们如何解决名称问题。他比我年长，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律师事务所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没想到，那头的人却说不能留下你的名字。这时我才明白，他的真正目的是吞并我，而不是我理解的合并。我还记得当时的生理反应，但感觉就像是被刀割着一样，感觉整个心都混在一起了。创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辛苦了，写方案，找投资人，老公和当地同事都纷纷参与进来，可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备案了。嗯……我怎样才能配得上这些人呢？回到家后，我对丈夫说：“再坚持一会儿吧。”虽然我的律师事务所仍然营业，但我的收入很不稳定，所以我开始寻找其他赚钱的机会来增加我的安全感。后来，他又开了一家连锁湘菜馆。前三个地点进行得很顺利，但到了第四个地点时，位置错了，厨师错了，装修留下了很多隐患。我最初几家店赚的钱都被浪费了。酒店的关闭并没有让我困扰很长一段时间，因为2014年初令人兴奋的“互联网+”出现了。当时，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潮流席卷全国，到处都在谈创业，如果像我这样的人遇到这么大的潮流，我一定会跳进去。我一激动，就感觉自己像法律界的马云，用思维导图设计了十几条业务线，到处招商引资。在建这个网站之前，我又建了一个网站，聘请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的HR，一次性雇了30多个人，每天都花了不少钱。 PC端还没有开始商业化，但是移动互联网趋势又来了，那么我们不应该开发适应这种趋势的应用程序吗？一旦你构建了客户端，你还需要构建律师端……填补未来漏洞的唯一方法就是继续挖掘更大的漏洞。

我当时从事的互联网创业项目是打造一站式在线法律服务平台。

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已经刷爆了，我的信用卡刷爆了，我损失了所有投资的数百万美元。为了支撑如此大规模的运作，律所只能依靠微博收入。老公劝我不要这么做，我不听，把老家的车和房子都卖了。夫妻关系冷淡，每天在家闷闷不乐，不想见老公。到了公司，团队一片混乱，但我仍然不认为自己错了。我性子固执，一旦陷入盲目自信，九牛也拉不回来。为了继续建立联系、吸引投资，我前往北京加入创业社区。在那里，在几十年的骄傲之后，我第一次感到羞耻。路演期间，投资人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说我的商业计划一塌糊涂。我不接受，但我想反驳。他们认为我太固执，最终给了我很低的评价。在研究的评审过程中，面对同组的批评，自尊心彻底被撕裂的感觉真是血淋淋的，比赔钱难受一万倍。从北京回到上海的路上我几乎哭了。在创业的路上，我经历过很多坎坷，但每次我都卷起袖子，面对挑战，即使跌倒了，也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但这一次，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其实是井底之蛙。冷静下来后，我把俱乐部老师提到的书都买了来读。这一年来我所学到的自嘲式的学习，是我一生中最取之不竭的财富。回顾我之前的创业经历，我发现它们肯定是漏洞百出。 2017年，我两天后就清算了我的互联网公司，律师事务所只剩下我丈夫、我和他的远房表弟。经过近10年的努力，我失去了大家的信任，尤其是我10年的合作伙伴之一的辞职，让我特别难过。我在家里哭了一整天。但哭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能做的就是振作起来，出去战斗。

我家里的大书架有一半都是我多年来买的商业书籍。

于是，我不得不做出选择，砍掉律师事务所的其他业务，把全部精力放在特许经营业务上。疫情爆发前的前三年，我几乎每天都精疲力尽。航旅纵横在黎明前取出一台5磅重的电脑的记录比全国99.9%的人口都要好。无论您是在飞机上、火车上、航站楼上，甚至是在餐桌上，只要打开计算机，您就可以开始工作。在我最忙碌的一天，我处理了97 封电子邮件，写了一份七页的机构声明，六个小时没有动过屁股，只是为了喝一口水。我不管去哪里讲课，受邀去哪里，无论是上千人还是几个人，我都从早到晚讲课，喉咙里冒着烟。那段时间，团队需要重建，新员工很多都是新人。在忙于送货的同时，我从头开始指导人们。在如此高的负荷下跑步时，你常常会感到心悸，仿佛在猝死的边缘拼命考验自己。《自拍》在我最困难的日子里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 “面对战争的不可预测性，一个好的指挥员必须具备两个关键要素：第一，有一丝远见，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能看到的能力；第二，“我记得一个冬天的早晨，当我骑着我的车时，北京街头共享单车上学，寒风呼啸，手指都冻僵了，好怀念那种感觉。律师事务所转型后，对《红楼梦》中王熙凤安排秦可卿后事的那一集感触特别深。书上写的是，她要吩咐一些人做饭，一些人打灯，剩下的人去前台工作……这就是分工。非常清楚。我所现在的部门架构是受《红楼梦》启发的，我们的律师不用费尽心思招待客人推销业务，可以专注于一个领域，你随时都可以提高你的专业技能。我经常鼓励他们该恋爱的时候就去恋爱，该去旅行的时候去旅行，该结婚的时候去结婚，不要让工作成为你生活的一切。这就是我所倡导的职业观。

疫情平息后，我也去大理散心。

但大部分时间我仍然每天工作10多个小时，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全国各地。我从事这项工作已经20多年了，说实话，我对律师这个职业的感情很复杂，但我可以说，这对我来说既是一种惩罚，又是一种救赎。我热爱律师的工作，但我讨厌成为一个焦虑和可怕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克服这种情况。这些年的所有努力，其实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现在的心理比往年平静了一些，律师事务所的发展也不错，但我却没有安全感。为了时刻保持竞争优势，即使在平时也必须做好危险的准备。未来，我想把我的律师事务所变成一家国际律师事务所。乍一看，这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目标，但正是因为我大胆的努力，我才能走到今天，尽管我没有考上大学，但我相信我会的。一定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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