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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最重要,什么是创新?:除了色彩,素描就是一切

赵凤兰:除了“打基础”之外,您多次强调,创新只是对艺术家的基本要求。 那么您认为衡量一个油画家及其作品优秀程度的最高标准是什么呢?

靳尚谊:这个标准非常复杂。 画家起码要有辨识力,能够辨别各个时期、各种风格的画,哪些是好,哪些是不好! 现在舆论常说“创新最重要”。 什么是创新? 我认为,紧跟时代潮流、反映时代生活的艺术表现就是创新。 这包含两层含义:一是体现的内容必须是新的,二是艺术家用什么形式来表达,即内容与形式的关系。 董希文先生教导我,你创作的每一幅画都应该是不同的、创新的。 可见,探索创新是每个人都需要做的。 这不是最高的标准,而是对艺术家最基本、最低限度的要求。 如果你没有一些创新思维,就不要学艺术。

赵凤澜:法国古典主义大师安格尔曾说过:“除了色彩,素描就是一切。” 您如何看待当前中国的素描艺术?

靳尚谊:素描是造型艺术的基础。 其体积、空间、结构的基本原则要求和用笔规则不会改变。 只是组成形式和性能特点有所不同。 记得20世纪70年代末,我随艺术教育代表团访问德国,参观了古老的杜塞尔多夫美术学院。 我看到他们的学生画草图和解剖图。 我好奇地问:你们的素描教学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陪同我的德国教授回答:“和200年前一样,以前怎么画,现在怎么画!” 也就是说,在绘画教学中,形式、风格可能会发生变化,但基本原则是不变的。 说到这里,我记得20世纪50年代,中央美术学院为了将写生“民族化”,实行了写生改革。 由于我们原来的素描教学是西方的教学方法,要求画明暗、光影、体积。 改革后,要弱化或抛弃西方素描传统中的明暗和光影效果,强调线条因素,突出“平”感,创作具有民族特色的素描。 如果想要突出线条,就需要采用平面照明,学校的天窗教室都是顶光照明。 当时很多学生不知道如何“国有化”。 老师让我们研究霍尔拜因的素描。 霍尔拜因的素描比较扁平,明暗较弱,线条运用得很好。 老师希望我们学习他的绘画方法。 然而,这种“国有化”小品的改革和实验恐怕在一年多后就停止了。 由于这种画法无法表现素描的体积感,所以之前强调明暗关系、塑造身体体积的素描教学很快就被恢复了。 这次素描改革和实验对我们班影响不大,因为我们学习了一年多,已经初步掌握了素描中光、影、体积的关系。 然而我们下一班一入学就面临素描改革。 毕业后,素描的体积也很难达到。

后来,从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诸如素描应该以线条还是以块为基础、“画方”还是“画圆”等问题在艺术界引起了一场又一场的争论。 当时的写生是由徐悲鸿等一代美术教育家从西方传入的。 加上中国文化的理解和转化后,再教给学生。 徐悲鸿先生曾对写生提出过许多好的观点,如“宁方勿圆”、“宁脏勿洁”等。他认为,就形状而言,如果写生是方形的,格调就会高,品味就高; 如果是圆的,味道就会低,而且会发粘。 这就涉及到艺术风格的问题。 对于写生的民族性,我认为首先要掌握写生的本质规律,尊重其“外在性”的原始特征。 如果我们不懂透视和光影绘画,我们就无法在二维平面上创造出三维空间的真实形象。 。 作为美术院校的一门基础课程,素描的引入不仅促成了中国油画和写实雕塑的诞生,而且对中国传统绘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它不仅是画家研究对象或为创作设计做准备的材料,而且是一个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艺术门类。 在中国,只要绘画存在,写生就不会消失。

左/靳尚谊《李娟肖像》1980年素描

中/靳尚谊《少妇侧写》1984年素描

右/靳尚谊《潘梅肖像》1984年素描

赵凤澜:相机进入中国的时候,一度让绘画界感到恐慌,认为摄影会取代绘画,架上绘画会消亡。 虽然后来摄影没有杀死绘画,但写实绘画仍然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现在已经进入多媒体数字高科技时代,画家越来越依赖相机,很少出去写生。 相机和相册已经成为视觉体验的全部来源。 您如何看待这种油画“摄影化”的趋势?

靳尚谊:摄影技术的发展确实威胁到油画,但它不能完全取代油画,因为油画包含笔触、变形等。虽然现在的相机和手机在色彩还原方面已经非常接近实物,但它们和好的油画的颜色还是不太一样。 现在很多画家都喜欢临摹照片。 其实古典写实画和照片完全不一样,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以经典作品为例。 有人认为画得好就代表古典。 这是错误的。 古典的细致是非常普遍和富有表现力的。 他们根据照片作画。 虽然很细致,但并不概括,表现力很弱,人物也比较单一。 照片中的色彩并不是人们能够用肉眼真正感知到的,会丢失很多微妙之处,所以画照片永远达不到写生的效果。 现在很多人不太重视素描。 一些艺术院校在招生时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 比如艺术类专业的考试科目是素描、色彩、素描。 素描的对象通常是模型、石膏像或静物。 由于突然扩招,学校没有足够的写生道具,所以干脆给石膏像拍了张照片,放在考场里。 每个人都临摹照片而不是素描。 这种考核方式根本无法筛选出真正优秀的人才。 素描中画面的存在感和丰富性是照片无法替代的。 油画以素描为基础,是从西方传下来的。 伦勃朗等伟大画家常年坚持写生,但创作却很少。 因为素描通常需要一次性完成,所以是对一个人能力和水平的极大考验。 在延安时,我步行30里路到乡下写生,花了五个小时画了《延安老农民》。 虽然画完之后我很累,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但我感觉自己的画技有所提高。 它已经显着改善。 这是我做过的最好的草图,无法复制。 所以,相机只是绘画的辅助工具,而素描却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没有素描,你就无法真正进入油画之门。 从国际上看,由于计算机和设计的发展,西方油画已经发展到了极致,难以前行。 他们现在的前沿艺术不再是绘画,而是装置艺术和观念艺术。 中国油画仍处于上升期。 尽管近60年来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与西方油画相比仍存在很大差距。 油画进入中国才100年,而这一西方绘画流派的成熟却用了500年。 因此,中国油画鱼龙混杂。 西方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认识到中国油画的优秀。

左/靳尚谊《陕北青年》1976年纸板油画

右/靳尚谊《山东老太太》1978年纸板油画

赵凤兰:中国油画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今的市场走向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艺术家的创作思想和审美取向。 您认为艺术家应该如何处理艺术与市场的关系? 如何保持人格的独立性和艺术的主体性?

靳尚谊:如何保持独立就看你自己了。 如果你想独立,那就独立吧。 你不想独立,别人就管不了。 关键是,如果一个人为了钱而画画,他就画不好。 只有为了好玩而认真画画,才能画好。 我出国很早,有很多留在国外发展的机会。 有一次,美国一家画廊的老板希望我留下来,并为我申请绿卡。 我拒绝了并选择返回中国。 因为我对画产品不感兴趣,所以我喜欢画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我不看社会上流行什么、推荐什么,我只是沿着我个人的路一点一点向前走。 我画画从来不是为了卖画,也从来不关心我的画在艺术市场上的价格。 我只是画我的画。 我喜欢怎么画就怎么画,享受艺术创作的乐趣。 。 关于市场,我认为艺术市场的存在是正常的,但它目前的发展还不是很成熟。 艺术品价格短期内暴涨是不合理的。 活跃喧闹的市场本质上其实是一种幻觉,孕育着很多混乱,没有一个正常的标准。 20世纪50年代和1960年代没有市场。 什么样的人画什么样的画,有一定的规则,谁画得好,就卖更高的价格。 这与市场无关。 如今,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社会的复杂化以及人们的浮躁,快餐时代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已经变差,艺术界中出现了很多速成的作品。 艺术需要不断进步,艺术家不能被市场引导而忽视对作品精神内涵和艺术风格的追求。 目前,我认为中国各专业都需要安静、耐心地学习。 对于画家来说也是如此。 快速赚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年轻人的生活环境比以前更加困难。 以卖画为生,很正常。 你想赚钱也可以,但前提是先做好你的艺术。 学习认真一点没有坏处,慢一点也没有坏处。 越是浮躁,就越能把事情做好。

△靳尚谊与即将完成的最新画作《沉从文:出边城》(摄影:赵凤兰)

赵凤澜:看来你不喜欢画商业画、​​社会画,也不愿意跟风。 当其他艺术家利用快速上涨的市场“炒作”自己的作品时,你却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作品捐赠给博物馆“冷藏”。 您对此有何看法?

靳尚谊:1961年第一届全国美展时,我和吴必团先生合作创作了一幅作品,叫《毛主席和亚非拉人民在一起》。 此作品恰逢中国美术馆落成,此作品被收藏。 改革开放后举办第六届全国美展时,中国美术馆收藏了我的几幅作品。 2009年我向中国美术馆捐赠了39件作品,2019年又捐赠了35件作品,总共捐赠了80多件作品。 还有少量作品被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北京美术学院美术馆、中华艺术宫收藏。 画廊里还散布着一些单独出售的作品。 我平时没有卖画换钱的习惯,为什么要捐画呢? 其实很简单。 作为一个艺术家,他的画最好的归宿就在这里。 只有在美术馆里才能被公众看到。 这是艺术作品最重要的价值。

△靳尚谊、吴必端《毛主席和亚非拉人民在一起》,1961年,中国美术馆收藏

采访后记:

八月的一个午后,微风习习,蝉声四起,我来到了油画家靳尚谊的家。 就像金先生过去只能在图片中看到“原汁原味”的欧洲油画一样,我平时也只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这位油画大师。 这次见到真人时,就和“照片”中看到的一样,风度出众,冷静内敛。 他穿着一件简单朴素的蓝色衬衫。 虽然他已是耄耋之年,但他的举止却散发着中西合璧的洋气。 这是一种由艺术、油画滋养出来的文人风范。

采访是在金老家的书房里进行的。 他一生都在追求人物的体积和空间,但他自己书房的空间却相对狭窄和简单。 桌子上、地上堆满了书报,却连一幅他自己的作品都没有挂着。 整个下午,金先生“颓然”在一张老式沙发上,周围堆满了书报,接受了我长达四个小时的深度采访。 这期间,他没有喝一口水。 从他接受采访的态度中我可以看出他对绘画的执着和认真。

为了更好地了解金先生,我提出去他的工作室参观,金先生爽快地答应了。 我以为大画家的画室一定宽敞、宏伟! 到了那里,我看到他的工作室只有二十多平方米的小面积。 房间内,巨大的落地式长臂照明灯伸向空中。 画架上放着一幅未完成的沉从文肖像。 旁边的地上堆放着几十种不同颜色的油画颜料。 沙发旁边、茶几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物品。 画册。 金先生穿着一件老人的运动衫,看上去价值十块钱左右。 他拿着一张黑卡,给一位弓着背的藏族青年拍照。 他的创造力十足,完全不​​像85岁的老人。 我仿佛看到了他年轻时矫健的身影。 后来我还给金先生拍了几张肖像。 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金先生垂下眼帘,平静而轻松地坐在那里,很像他画中的八大山人。 原来他画的其实是他自己。

赵无极油画怎么画出来的_油画赵无极抽象_赵无极油画

在与金先生交流时,他总是坦然面对自己的弱点,“我的水平不好,造型、色彩都有问题”“画得越多,越觉得自己落后了”“我有勉强掌握油画”……成为中国画坛巨擘的人物,往往会卑微到尘埃里。 能够正视自己缺点的人是多么谦虚啊!

最后请金先生谈谈对艺术批评的看法。 他没有发表评论。 在进一步的聊天中,我发现他经常为自己的画作“评判”。 我想这种底气和底气来自于他比一般人更多地阅读历代欧洲经典原创油画以及他对油画基本问题的反复研究。 。 “《八大山人》的色彩处理较好,但画面不够轻松流畅”“《鲁迅》的画面不够生动,背景和椅子处理得不好”“画家黄宾虹”是一幅文人画,《黄宾虹晚年》是一幅文人画。哦!原来他对自己的画也是一个严厉的批评者。

画如人,金老的生活也如他的画一样,丰富又朴实,内在又质朴,古典又写实。

亮点时间

△靳尚谊在书房读书。 摄影:赵凤兰

*采访者:赵凤兰 单位:中国文化传媒集团

靳尚谊素描作品欣赏

靳尚谊《北国风光》1976年写生

靳尚谊《藏族姑娘道吉草》1978年素描

靳尚谊《西藏青年》1976年素描

靳尚谊《男人肖像》1977年素描

靳尚谊《农民肖像》1960年素描

靳尚谊《塔玛拉》1972年素描

靳尚谊《武士》1973年素描

靳尚谊《郑爽肖像》1961年素描

靳尚谊《兰新铁路建设工地》1954年素描

靳尚谊《三门峡工地》1956年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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