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扬 汪曾祺：我对给他人写印象记

汪曾祺：铁凝印象

“我对于写给别人的印象一向很谨慎，我觉得真正了解一个人很难，通过一篇短文就对一个人下结论就更可笑了。” 铁凝说得对。 我接受了写铁凝的任务，但也到了交论文的时间了。 转念一想，我其实不太了解铁凝。 已经没有时间去回顾一些印象片段并思考了。 文章马上就要发表了，我只好赶紧给读者们送上一个未成熟的“生桥”（未成熟的水果在张家口地区被称为“生桥”）。

四位作家见面时，一位比铁凝年长的作家问铁凝：“铁凝，你姓铁吗？” 她认真地回答：“是的。” 这有点狡猾。 她不姓铁，而是屈，屈原的屈。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老作家真相。

姓曲，真好！ 她的父亲在画上署名“铁阳”，姐妹俩也跟着姓铁。 铁凝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一个艺术世家。 铁凝是在艺术环境中长大的。 铁扬是一位“非凡”的画家——铁凝给铁扬看了我在石家庄写的大字对联，铁扬说了两个字：“非凡”。 我喜欢这个高度概括且极其简洁的评论。 这两个字我可以还给铁杨，也可以还给他的女儿。

铁凝的母亲教音乐。 铁杨夫妇更令人羡慕，因为他们生了铁凝这样的女儿。 “生儿子要像孙仲谋”，生女儿要像曲铁宁。 上天似乎对铁杨一家有着特殊的眷恋。 不说别的，铁凝每天都要给父亲送一瓶啤酒。 一瓶啤酒值多少钱？ 但啤酒杯里倒的是女儿的爱！

上帝从人类样本中挑选了最好的，创造了铁凝结。 聪明又好看。 四次作家大会之后，作协组织了杰出作家的登台晚会。 这次聚会是疯狂的张欣欣和《人民文学》的一个胖乎乎的女编辑策划的——抱歉，我忘了她的名字了。 两人商定，一定要介绍铁凝。 还有些疯子的小胖小编说道：“女作家里，我觉得最美的就是铁凝了！” 我准备投票给她，但我没有表达我的意见，因为女作家选美比赛不适合我这个老人。 事物。

铁凝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 她的腿很修长，脚很美，走路的动作有力而轻快。 如果要用最简洁的语言来形容铁凝的身材，最常见的只有两个字：高、挺。 她的脸线条清晰，不像大香白杏那么圆。 眉毛浓密且略直，眼睛明亮且略长狭长。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感觉神清气爽，神清气爽，就像刚洗过澡一样。

我看过铁凝的一些照片。 她的照片大致可以分为两类。 有一个班级正在笑。 那不是“巧小千玺”那种既欣赏自己又欣赏他人的“巧小千玺”，而是一种坦诚真诚、毫无渣子的笑容。 一种是略显忧郁的冥想。 也许这是她性格的两个方面同时写在她的眉宇之间。

她有时会表现出几分英格丽·褒曼般的气质，与生俱来的纯洁和优雅。 有一张放大的照片，蓬松的卷发（铁宁很少留这样的发型），和费雯丽很像。 当我当面告诉铁凝时，铁凝微笑着说：“你说我长得像费雯丽，是你让我变得更漂亮了。” 她没有反对。 但铁凝既不是英格丽褒曼，也不是费雯丽，铁凝就是铁凝，世界上只有一个铁凝。

铁凝的胆子很大。 没想到她很喜欢玩枪，而且射击得还不错。 她估计也敢骑马吧！ 她还会开车。 借调到涞水期间，她有一次开车回到涞水，从司机手中接过方向盘，开始开车。 后排坐着两名干部。 一个人歪着头睡着了。 另一个人把他推醒，道：“醒醒！你知道开车的人是谁吗？——铁凝！” 熟睡的干部看了他一眼。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睡意都消失了。 把自己的命交到这样的阿姨手里，也太神秘了吧！ 她什么都敢做。 她的写作也是如此：她什么都敢写。

铁凝爱说爱笑。 她并不害羞，也不矜持，也不幽默，但她也不像麻雀一样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有一次我讲了一个有点粗俗的笑话来调侃河北人：保定一个老乡去北京，坐电车时，车门猛地关上，被抓了。

那家伙喊道：“我抓住了我的屁股！我抓住了我的屁股！”

售票员问道：“怎么了！”

“夹住我的屁股！”

售票员明白了，说：“在北京不叫屁股。”

“它叫什么？”

“叫屁股。”

“哦！”

“爷爷，买票吧，你要去哪里？”

“安装对接门！”

铁凝笑了，念出一段话：“车子开走了，车里人很多，车门被挤开，那家伙被挤了出来，‘哦，是自动的！’”铁凝有感了。的幽默。 这在女作家中是比较少见的。

关于铁凝的作品我不想多讲，因为我只读了一部分，没有时间全部读完。 从印象来看，铁凝的小说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堂课《哦，香雪》清新流畅。 “新鲜”这个词已经被人们过度使用了，但其实做起来并不容易。 河北省只有两个作家配得上新鲜这个词，一个是孙俪，一个是铁凝。 这类作品抒情、含蓄。

另一类则更具社交性，写作也更复杂。 像《玫瑰门》里的几个章节“活吃大黄猫”，写得有点残酷，惊心动魄。 王梦申对铁凝失去新鲜感感到遗憾，但我却有不同的看法。 现实生活有时是一场梦，有时又是严酷和坎坷的。 坎坷的人生，只能用粗犷的笔触来书写。 即使是女作家，也不能一辈子只写“少女诗”。 我觉得铁凝的小说有时是男性化的，这是她在成熟之路上迈出的坚实一步。

我很希望能花一些时间和铁宁在一起，仔细阅读她所有的作品，写写她，但我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当一个人感觉有人在跟踪她、观察她时，她就会变得不自然。 那么我们来算算去哪里吧。

1997年5月8日凌晨